哗啦啦!
夜色下,一望无垠的东沧海,只露出端倪一角。
看着水面波光粼粼,季修叹了口气,摸出一枚在月色下,散发盈盈宝光的琉璃珠子,磨砂片刻,未免有些可惜:
“怪不得叶前辈死得就剩下那么一副骨头架子,还死死得攥住了这枚玉珠,确实有几分不凡。”
“但你我终究无缘”
他一边念叨着,一边抬手便将玉珠抛下水面,转头回首,便要骑上鹿背离去,但忽然————
季修眉头一拧,没有听到玉珠落水之声,于是猛得转头,便看到了一团肉眼不可见的‘神魄念头’,将那玉珠包裹。
而后,缓缓升起,落入到了从他身畔走出的姜璃手心。
“你吓死我了,姜姑娘。”
季修心情起伏,末了扯了扯嘴角。
这玩意要是被识货的人逮到,硬是给他扣一顶帽子,在这县里,赵大县尊指定是指望不上了,也不知道他师傅能抗住不?
听到他的言语。
姜璃眼角含笑,驭使神魄念头,从而影响现实,将这玉珠生生挤压,化作了一块玉牌模样,并伸手于上一拂,将其内气机掩盖了去:
“我可没看季东家,有一丁点受到惊吓的样子。”
“不过今天你和你师傅谈论的话,却和以前的你完全以一样呀,怎么武学练得越来越高,却反而越来越谨慎了呢。”
季修摇了摇头,随即正色:
“这与武夫境界高低,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正所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越是站到高处,就越要怀揣着谨小慎微之心,姜姑娘,这个道理你不懂么?”
姜璃把玩着玉牌,听闻此言,一挑秀眉,不以为意:
“当你修成大家,便可压尽一县,当你位列封号,便可叫一宗一府,为你的意志代行。”
“当你成了武圣、巨擘.甚至‘人仙’,你哪里又需要谨慎?”
“伟力归于自身,凡有樊笼枷锁,不过一拳打碎便是。”
“你这一路不就是这么走来的么?”
季修摇了摇头:
“这话对,也不对。”
“当你的拳头大过一切,确实便是‘拳即为权’。”
“可成了武圣、巨擘,便是人间无敌,没有对手与同辈了吗?”
姜璃沉默了下。
“费尽千般算计,才修成那等地位、拳头,那些个武圣巨擘,为了身家性命与家业,岂不就是谨小慎微到了极点,生怕行差踏错。”
季修嗤了一声:
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市井匹夫,奴隶黔首一无所有,所以逮着机会就要拼上一切,往上去爬,什么隐患后患都不在乎了,因为慢上一步,就是个死。”
“但随着局面逐渐打开,开始逐渐权利弊、明得势、审时度势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“这不是怕了。”
“只是万般理由,所谓大义,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,到了头来,终究逃不过一个‘取舍’二字。”
“总有所取,总有舍弃。”
“走得再高,也不能免俗。”
看向姜璃手中握持的玉牌,季修道:
“此物,于我之前便是‘弊大于利’,所以我不准备留它,只是”
“却被姜姑娘给制止了。”
“它于你而言,意义很大么?”
季修眯着眼,大着胆子状似无意的对着她试探了一句。
以往,面对‘无懈可击’的姜璃,他就算旁敲侧击,都问不出什么底细、东西来。
这一次,是她第一次泄露她的来历成分。
而听完季修的话语。
姜璃捏紧玉牌,久久沉默不言。
她看着波光粼粼,浩瀚无垠的东沧海。
良久之后,蹙起的眉才稍稍舒展,旋即口中喃喃:
“原来如此么呵。”
“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啊。”
“受教了呀。”
“我是什么时候,走到何种地步,才忘记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呢.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