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人营没动,辽阳营孙龙求来的,他都快给金蝉子跪下了,拽着金蝉子的蟒袍袖子,要求没有大元帅进兵的命令,宗人营就别冲。
因为他的兵全是秃头小辫,还穿着八旗军的衣甲。
只有跟在宗人营这帮飞鱼斗牛与蟒袍之间,才显得像正经人。
跟着逐敌,孙龙是真怕别人拿他当八旗打。
漠北军在素巴第的指挥下,收兵收得更利索。
贺虎臣的军队转头南向之际,满珠习礼的科尔沁军随之崩溃奔逃,素巴第也吹蒙古角,下令撤出战场。
就形成了两军同时崩溃的模样。
相较于科尔沁旗军,素巴第的注意力始终被贺虎臣牵制。
一来是贺赞那帮光腚军还在割人头,二来素巴第可是看到了,贺虎臣的骑兵在坐骑中箭中创、跑不动或落马了之后,只要周围没敌军,就也都在砍人头。
他摸不清贺虎臣的成分了。
这会儿看歹青军撤退,也觉得自己干完活了,便不想再继续冒风险作战……万一这帮人是砍虏头的明军呢?
别刘承宗的仗打赢了,他们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当溃兵与追兵衔尾离场,收束军兵的素巴第翻身下马,在手中攥起一把染血黄沙,看向不远处得到片刻安宁的黄昏战场,胸膛中内心仍在颤动。
衮布汗、车臣汗部的巴布台吉、和托辉特部的额尔德尼这几名漠北贵族,聚拢在素巴第身旁,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伏尸数里血染黄沙的黄昏战场。
愣神。
他们的精神,仍未从铺天盖地的火箭弹爆炸中恢复过来。
最终,漠北贵族们向傲立军中的元帅大纛投去复杂目光。
那是一种有震撼、羡慕、惊惧、崇拜和忌惮的眼神,除了额尔德尼,每个人都一样。
额尔德尼珲台吉的眼神就简单多了,清澈。
很清澈。
良久,素巴第最先回过神来,长出口气,这才发现周围漠北三部的大贵族都在愣神,便咳嗽一声道:“诸位都在想什么?”
年轻的衮布汗,脸色不太好看:“刘承宗有此兵,我等恐怕……唉!”
素巴第跟巴布对视一眼,二人眼中都有同情之色。
他俩都知道,衮布是真想三部联合,甚至拉上卫拉特组成联盟,自成一派雄踞漠上,抵御所有外来势力的侵袭。
巴布和素巴第,虽然各有立场,但站在蒙古人的角度,即使不说钦佩衮布的理想,也不至于奚落。
只是,这不现实。
巴布遗憾地摇头:“假使此役,非契丹汗为之,而以我车臣部兵四万,击天聪汗兵六万,土谢图汗以为如何?”
衮布哑然。
巴布是在提醒他,兵强马壮的不止刘承宗一个。
跟他们的军队比起来,那歹青军又与怪物何异?